道門流傳,“五禽戲”是我國漢末三國時期的名醫(yī)華佗,總結了山中方士模仿禽獸鍛煉的動作神態(tài)經(jīng)驗,借鑒先秦時代的“熊經(jīng)鳥伸”的吐納導引功法,融入黃老道家醫(yī)書的陰陽五行學說,最后發(fā)展為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鳥“五禽戲”的系統(tǒng)養(yǎng)生要訣。“五”是一個概括性的約數(shù),并非限于五種功式,而是代表自然界的五行靈炁;“禽”指禽獸,古代泛指動物;“戲”在古代指歌舞雜技之類的活動,在此代表導引養(yǎng)生運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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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禽戲的起源,可上溯至先秦時代的吐納導引功法,比如《莊子》中記載“吹呴呼吸,吐故納新,熊經(jīng)鳥申,為壽而已矣。此道引之士,養(yǎng)形之人,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”,發(fā)展到西漢劉安的《淮南子》黃老道家學術,在原來的仿生動作上有明顯增演,其“養(yǎng)形之人”的仿生動作除“熊經(jīng)鳥伸”外,又增演出“鳧浴”、“猿躩”、“鴟視”及“虎顧”四種。后來20世紀70年代,在湖南馬王堆漢墓出士的帛畫“導引圖”和稍后的湖北張家山漢簡《引書》釋文里,發(fā)現(xiàn)的類似仿生功法更為豐富,出現(xiàn)了諸如鷂、龜、龍、螳螂、梟栗、龍興、虎偃及蛇甄等等。值得注意的是,“道引圖”所繪制的44幅術勢圖像與《引書》記述中,有不少直接注明其治病功效,前者如“痛明”、“引聾”、“引溫病”等,而后者每一動作幾乎都為治療具體病癥所設計,這與華佗所說的“體中不快,起作一禽之戲”極為相似。
然而華佗作為最早將“五禽戲”整理總結成吐納導引功法的推廣者,不僅是漢末三國時期的著名醫(yī)家,還是黃老道家的養(yǎng)生方術修煉者,《后漢書》里稱贊他:“曉養(yǎng)性之術,時人以為年且百歲,而貌有壯容?!彼J為“人體欲得勞動,但不當使極爾。動搖則谷氣得消,血脈流通,病不得生,譬猶戶樞終不朽也。是以古之仙者,及漢時有道士君倩者,為導引之術,作熊經(jīng)鴟顧,引挽腰體,動諸關節(jié),以求難老也”,闡述了方仙道士的導引運動對祛病健身的積極意義。因此,他在給弟子吳普傳授五禽戲時指出:“吾有一術,名五禽之戲。一曰虎,二曰鹿,三曰熊,四曰猿,五曰鳥,亦以除疾,兼利蹄足,以當導引。體有不快,起作一禽之戲,怡而汗出,因以著粉,身體輕便而欲食?!比A佗根據(jù)醫(yī)書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的五行歸類法,在選擇五禽動作神態(tài)的時候,每一禽戲歸屬五行中的某一種,主管某一臟的疾病調(diào)養(yǎng)。比如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鳥這五種動物,不僅對應木、水、土、火、金等五行靈炁,也對應肝、腎、脾、心、肺等五臟功能。而吳普遵照恩師華佗所傳授的五禽戲導引功法鍛煉身心靈炁,到了九十多歲的時候,還保持著像年輕人一樣的強壯身體,飯量不減、耳聰目明、牙齒完整。
雖然《后漢書·藝文志》中載有《華佗五禽訣》、《華佗老子五禽六氣訣》等書名,但是有關“華佗五禽戲”的原始文字早已佚失,惟存一些零星的史籍記載。目前所能見到的較早輯錄“五禽戲”具體練法的文獻,是南北朝時期上清茅山派祖師陶弘景真人所編撰的《養(yǎng)性延命錄》,修煉者稱之為“華佗五禽戲”或者“古本五禽戲”。到了隋唐道教興盛時期,華佗五禽戲曾一度被道書《太上老君養(yǎng)生訣》收錄神化,然后延伸出唐代道門流傳的《老子五禽六氣訣》、《五禽道引圖》、《五藏道引明鑒圖》,只是由于宋朝時期戰(zhàn)亂毀壞影響,再加上元朝統(tǒng)治者多次焚毀道藏經(jīng)書,流傳到明朝初年已經(jīng)遺失殆盡了。因此明代養(yǎng)生書籍中記載的五禽戲動作,基本都是與華佗五禽戲不同的新發(fā)明,最早見于《衛(wèi)生真訣》和《萬壽仙書》,后來又演化出《赤鳳髓》和《內(nèi)外功圖說輯要》等版本,學術界統(tǒng)稱為“明本五禽戲”或者“新本五禽戲”。清代小說家蒲松齡在《聊齋志異》卷五中對此記述:“世傳養(yǎng)生術,汗牛如棟,行而效者誰也?惟華佗五禽圖差為不妄。凡修煉家,無非欲血氣流通耳,若得呃逆證,作虎形立止,非其驗耶!”
至于唐朝紫微派秘傳的《華佗五禽六氣養(yǎng)生訣》,乃是以陶弘景真人的《養(yǎng)性延命錄》和唐代《太上老君養(yǎng)生訣》以及《備急千金要方》中的古本五禽戲六字訣吐納導引功法為文獻依據(jù),加入《唐朝紫微派丹道密鑰》的“丹功精要”和“術數(shù)道功”作為修煉心法,結合了中醫(yī)經(jīng)絡推拿學和現(xiàn)代健康管理學的技術方法,由宋思誠(網(wǎng)名佛手沉香)多次校正匯編成一套經(jīng)典簡潔、高效實用的丹道瑜伽動功養(yǎng)生訣,可供丹道瑜伽修煉者和中醫(yī)保健調(diào)理師以及健康管理師作為運動療法參考資料。
《華佗五禽六氣養(yǎng)生訣》全文
宋思誠 校正匯編
華佗五禽導引第一
華陽陶隱居曰:夫稟氣含靈,唯人為貴。人所貴者,蓋貴為生。生者神之本,形者神之具。神大用則竭,形大勞則斃。若能游心虛靜,息慮無為,服元氣于子后,時導引于閑室,攝養(yǎng)無虧,兼餌良藥,則百年耆壽,是常分也。如恣意以耽聲色,役智而圖富貴,得喪恒切于懷,躁撓未能自遣,不拘禮度,飲食無節(jié),如斯之流,寧免夭傷之患也。
譙國華佗,善養(yǎng)生,弟子廣陵吳普、彭城樊阿,授術于佗。佗嘗語普曰:人體欲得勞動,但不當使極耳。人身常搖動,則谷氣消,血脈流通,病不得生。譬猶戶樞不朽是也。古之仙者,及漢時有道士君倩者,為導引之術,作熊經(jīng)鴟顧,引挽腰體,動諸關節(jié),以求難老也。吾有一術,名曰五禽戲。一曰虎,二曰鹿,三曰熊,四曰猿,五曰鳥,亦以除疾,兼利手足,以常導引。體中不快,因起作一禽之戲,遣微汗出即止。以粉涂身,即身體輕便,腹中思食。吳普行之,年九十余歲,耳目聰明,牙齒堅完,吃食如少壯也。
虎戲者,導引肝臟青木氣,如猛虎出密林,四肢距地,前三擲,卻二擲,長引腰側,乍卻仰天,即返距行,前卻各七過也。
鹿戲者,導引腎臟黑水氣,如麋鹿出沼澤,四肢距地,引項反顧,左三右二伸,左右腳伸縮,亦三亦二也。
熊戲者,導引脾臟土黃氣,如憨熊出巖洞,正仰,以兩手抱膝下,舉頭,左僻地七,右亦七,蹲地,以手左右托地。
猿戲者,導引心臟赤火氣,如靈猿出峻嶺,攀物自懸,伸縮身體,上下一七,以腳拘物,自懸左右七,手鉤卻立,按頭各七。
鳥戲者,導引肺臟白金氣,如仙鶴出云海,雙立手,翹一足,伸兩臂,揚眉鼓力,各二七,坐伸腳,手挽足趾各七,縮伸二臂各七也。
夫五禽戲法,任力為之,以汗出為度,有汗以粉涂身。消谷食,益氣力,除百病,能存行之者,必得延年。
玉軸六氣吐納第二
《服氣經(jīng)》曰:道者,氣也。保氣則得道,得道則長存。神者,精也。保精則神明,神明則長生。精者,血脈之川流,守骨之靈神也。精去則骨枯,骨枯則死矣。是以為道,務寶其精,從夜半至日中為生氣,從日中后至夜半為死氣,常以生氣時正僵臥,瞑目握固 (握固者,如嬰兒之拳手,以四指押拇指也),閉氣不息,于心中數(shù)至二百,乃口吐氣出之,日漸增息。如此,身神具,五臟安,能閉氣至二百五十,華蓋明(華蓋,眉毛也),耳目聰明,舉身無病,邪不干人也。凡行氣,以鼻納氣,以口吐氣,微而引之,名曰長息。納氣有一,吐氣有六。納氣一者謂吸也,吐氣有六者,吹、呼、嘻、呵、噓、呬,皆出氣也。凡人之息,一呼一吸,元有此數(shù)。欲為長息吐氣之法,時寒可吹,時溫可呼。委曲治病,吹以去風,呼以去熱,嘻以去煩,呵以下氣,噓以散滯,呬以解極。凡人極者,則多噓呬。道家行氣,率不欲噓呬。噓呬者,長息之心也,此男女俱存法,法出于《仙經(jīng)》。行氣者,先除鼻中毛,所謂通神之路。若天露惡風、猛寒大熱時,勿取氣。
《玉軸經(jīng)》云:五臟六腑之氣,因五味薰灼不和,又六欲七情,積久生疾,內(nèi)傷臟腑,外功九竅,以至百骸受病,輕則痼癖,甚則盲廢,又重則喪亡。故太上憫之,以六字氣訣治五臟六腑之病。其法以呼字而自瀉臟腑之毒氣,以吸氣而自采天地之清氣補之。當日小驗,旬日大驗,年后百病不生,延年益壽。衛(wèi)生之寶,非人勿傳。
呼有六曰,呵、呼、呬、噓、嘻、吹也。吸則一而已。呼有六者,以呵字治心氣,以呼字治脾氣,以呬字治肺氣,以噓字治肝氣,以嘻字治膽氣,以吹字治腎氣。此六字氣訣,分主五臟六腑也。即是,心氣屬呵腎屬吹,脾呼肺呬圣皆知,肝臟熱來噓字治,三焦壅處但言嘻。又或,春噓明目夏呵心,秋呬冬吹肺腎寧,四季常呼脾化食,三焦嘻出熱難停。
凡天地之氣,自子至巳,為六陽時;自午至亥,為六陰時。如陽時則對東方,勿禁閉窗戶,然忌風入,解帶正坐,叩齒三十六以定神,先攬口中濁津漱煉,二三百下。喉口中成清水,即低頭向左而咽之,以心送下,喉汩汩至腹中。漱煉咽液叩齒訖,即低頭開口先默念呵字,以吐心中毒氣。念時耳不得聞呵字聲,聞即氣粗,乃損心氣也。念畢仰頭閉口,以鼻徐徐吸天地之清氣,以補心氣。吸時耳亦不得聞吸聲,聞即氣貧,亦損心氣也。但呵時令短,吸時令長,即吐少納多也。吸訖,即又低頭念呵字,耳復不得聞呵字聲,呵訖,又仰頭以鼻徐徐吸清氣以補心,亦不可聞吸聲。如此吸者六次,即心之毒氣漸散,又以天地之清氣補之,心之元氣亦漸復矣。
夫據(jù)此示例,默念呼、呬、噓、嘻、吹,脾、肺、肝、膽、腎之元氣亦漸復。如此并各六次,是謂小周,小周者六六三十六也。三十六者一次周天也,一周而六氣遍,臟腑之毒氣漸消,病根漸除,神氣漸完矣。次看是何臟腑受病。如眼病,即又念噓嘻二字,各十八遍,仍每次以吸補之,總之三十六訖,是為中周,中周第二次三十六,通為七十二也。次又再依前呵呼嘶噓嘻吹六字法,各為六次,并須呼以瀉之,吸以補之,愈當精虔,不可殆廢。次第三次三十六也,是為大周,總之為一百單八次,是為百八訣也。
午時屬陰時,有病即對南方為之。南方屬火,所以卻陰毒也。然又不若子后巳前,面東之為陽時也,如早起床上面東,將六字各為六次,是為小周,亦可治眼病也,凡眼中諸癥,唯此訣能去之,他癥亦然。神乎神乎!此太上之慈旨也。略見《玉軸真經(jīng)》,而詳則得之師授也。如病重者,每字作五十次,凡三百則六腑周矣。乃漱煉咽液,叩齒訖復為之,又三百次訖;復漱煉咽液,叩齒如初,如此者三,即通為九百次,無病不愈。秘之秘之,非人勿傳。
孫真人云:天陰霧惡風猛寒,斯時勿取氣,但閉之耳。又或:肝若噓時目瞪睛,肺治呬氣手雙擎。心呵頂上連叉手,腎吹抱取膝頭平。脾病呼時須撮口,三焦客熱臥嘻寧。
呵字:呵主心,心連舌,五藏心熱舌乾,有疾作呵吐納治之。
呼字:呼主脾,脾連唇,論云:脾溫即唇焦。有疾作呼吐納治之。
呬字:呬主肺,肺連五藏,受風即鼻塞,有疾作呬吐納治之。
噓字:噓主肝,肝連目。論云:肝盛即目赤。有疾作噓吐納治之。
嘻字:嘻主三焦,有疾作嘻吐納治之。
吹字:吹主腎,腎連耳。論云:腎虛即耳聾。有疾作吹吐納治之。
《明醫(yī)論》云:疾之所起,自生五勞,五勞既用,二臟先損,心腎受邪,腑臟俱病。五勞者,一曰志勞,一曰思勞,三曰心勞,四曰憂勞,五曰疲勞。五勞則生六極,一曰氣極,二曰血極,三曰筋極,四曰骨極,五曰精極,六曰髓極。六極即為七傷,七傷故變?yōu)槠咄?,七痛為病,令人邪氣多,正氣少,忽忽喜忘,悲傷不樂,飲食不生,肌膚顏色無澤,發(fā)白枯槁。甚者令人得大風偏枯,筋縮,四肢拘急,攣縮,百關膈塞,羸瘦短氣,腰腳疼痛,此由早娶用精過差,血氣不足,極勞之所致也。凡病之來,不離于五臟,事須識根,不識者勿為之耳。
心病者,體有冷熱。相法,心色赤,夢中見人著赤衣,持刀杖及火來怖人。療法,用呼、吹二氣去之,呼去冷,吹去熱。
肺病者,胸背脹滿,四肢煩悶。相法,肺色白,夢見著白衣人,男女作親,婦人共相抱持,或作父母兄弟妻子。療法,噓氣去之。
肝病者,愁憂不樂,頭眼疼痛。相法,肝色青,夢見著青衣人,把青刀杖,或獅子虎狼來怖人。療法,用呵氣去之。
脾病者,體上游風習習,情悶疼痛。相法,脾色黃,夢見黃物,或作小兒擊腋人,或如旋風繞人。療法,用嘻氣去之。
腎病者,體冷而陰衰。相法,腎色黑,夢見著黑衣人,持刀杖來怖人。療法,用呬氣去之。每作皆三十六通,但能習之不愈者,仍須左右導引按摩。
論曰:形者,神之主;氣者,神之命。是以形神所假,資氣而存。故調(diào)暢四肢,周游六腑。茍有壅滯,便即生疾。是故人體虛無,成之者氣。若調(diào)息得所,即諸疾自消;若吐納乖方,乃眾疾咸起。善攝生者,先須知調(diào)氣之法焉。所謂呼吸生光,期於壽而樂有喜,斯之謂歟!
延命養(yǎng)生真訣第三
上士修之,全真延命;中士修之,無諸災咎;下士修之,免身枉橫;愚者輕之,早隕性命。
老君曰:一人之身,一國之象也。胸腹之設,猶宮室也;肢體之位,猶郊境也;骨節(jié)之分,猶百官也;勝理之問,猶四衢也;神猶君也,血猶臣也,氣猶民也。能治其身亦如明君能理國焉。夫愛其民,所以安其國;愛其氣,所以全其身。民弊則國亡,氣竭即身謝。是故至人上士,當施醫(yī)於未病之前,不追於既敗之后。故知生難保而易喪,氣難清而易濁,若能審機權可以安社稷,制嗜欲可以保性命。
且夫善攝生者,要當先除六害,然后可以保性命,延駐百年。何者是也?一者薄名利,二者禁聲色,三者廉貨財,四者捐滋味,五者除佞妄,六者去妒嫉。去此六者,則修生之道無不成耳。若此六者不除,蓋未見其益,雖心希妙理,口念真經(jīng),咀嚼英華,呼吸景象,不能補其短促。蓋捐於其本而妄求其末,深可誠哉!
所以保其真者,當須少思少念,少笑少言,少喜少怒,少樂少愁,少好少惡,少事少機。夫多思即神傷,多念即心勞,多笑即藏府上翻,多言即氣海虛脫,多喜即膀胱納客風,多怒即勝理奔浮,多樂即心神邪蕩,多愁即發(fā)須焦枯,多好即志氣傾覆,多惡即精爽奔騰,多事即筋脈乾急,多機即智慧沉迷。斯乃伐人之生,甚於斤斧,蝕人之性,猛於豺狼。無久坐久行、久視久聽,不得強食,不饑而食即脾勞,不得強飲,不渴而飲則胃漲。體欲常勞,食欲半飽,勞勿過極,飽勿過半。冬即朝莫空心,夏即夜勿飽食,早起勿在鵝嗚前,晚起不在日出后。
心內(nèi)澄則真神守其位,氣內(nèi)定則邪物去其身。身行欺詐即神悲,行爭競則神沮,輕侮於人當臧算數(shù),殺害於物必當中夭,行一善即魂神悅,行一惡則魄神歡,常以寬泰自居,恬寞自守,即形神安靜,生錄必書其名,死籍必削其咎。養(yǎng)生之理盡在於斯矣!